2024年10月30日晚，由浙江大学社会科学研究院主办，浙江大学哲学学院、浙江大学实用哲学研究中心承办的“浙江大学东方论坛”第264讲在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成均苑4幢100报告厅顺利举行。本次讲座由世界著名伦理学家，普林斯顿大学Ira W. DeCamp荣休教授彼得·辛格（Peter Singer）主讲，主题为“动物研究的伦理探讨”。浙江大学哲学学院李恒威教授担任与谈人，浙江大学哲学学院特聘副研究员安冬主持。校内外百余位师生现场听讲。
彼得·辛格教授
主持人安冬老师
讲座的内容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展示科学研究中实验动物使用情况的统计数据，第二个部分是对实验动物的伦理考量，第三个部分是展示一些具体动物实验的案例以及为了保护这些动物我们所能做的事情。
在第一部分，辛格教授告诉我们，每年全球有1.92亿只动物在科学研究中被使用，而且很多国家的统计数字都是不完整的，比如美国就没有保存科学实验中使用最多的实验动物小鼠和大鼠的统计数字。国际上科研最活跃的几个国家使用实验动物也最多，包括美国、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韩国、巴西、英国、德国和中国。具体到中国，中国每年使用实验动物的数量达到了二千万只左右，其中包括一万八千只非人类灵长动物和二万四千只狗。辛格教授总结到，在科学实验中使用动物的数量是非常巨大的。
在第二部分，辛格教授向我们展示了保护实验动物的具体伦理考量。他首先展示了两种支持保护实验动物的理论。其一是汤姆·里根（Tom Regan）的动物权利论。里根认为，使用动物就是错的，无论它们参与的实验有多有用或无用, 这种侵犯都是一样的。其二是内森·诺比斯（Nathan Nobis）的非物种主义观点。诺比斯认为，如果一个实验在人身上做是错误的, 比如故意引起疾病、疼痛、惊恐、过早死亡等, 那么在动物身上做这些也是错的。然后，辛格教授指出，有人认为功利主义者应该这样提问：动物实验作为一个领域到目前为止是否提供了足够的效益去合理化这些实验？对此，辛格教授的回应是，如果我们要探讨完全禁止实验动物的使用，那么这个问题确实是功利主义者应该问的，但是功利主义者不一定要支持完全禁止使用实验动物。
讲授中的辛格教授
紧接着，辛格教授提出，牛津的蒂普·阿齐兹（Tipu Aziz）博士这样为使用实验动物辩护：100只在研究中被使用的猴子可帮到4万个人。辛格教授对此的回应是，如果我们能够使用更少的实验动物或者在实验中减轻动物的痛苦，那么这种行为才应该是被功利主义者所称赞的。然后，辛格教授展示了动物实验中的3R原则。在动物实验中，3R原则具体表现为减少（Reduction）、代替（Replacement）和优化（Refinement）。减少原则是指在科学研究中，使用较少量的动物获取同样多的试验数据或使用一定数量的动物能获得更多实验数据的科学方法。代替原则是指使用其他方法而不用动物进行试验或其他研究课题，或者使用没有知觉的试验材料代替以往使用神志清醒的活的脊椎动物进行试验。优化原则是指在符合科学原则的基础上，通过改进条件和善待动物来提高动物福利。然而，辛格教授指出，3R原则仍然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规定太过模糊、未被妥善利用等。
在第三部分，辛格教授展示了一些科学研究中的动物实验案例。第一个案例是在穿梭箱里的狗。在这些实验中，科学家们反复对一只小狗施加无法逃避的电击，然后将其放到穿梭箱中。未经训练的小狗会来回奔跑、越过障碍以逃离电击，但它却很快就会停止奔跑并保持沉默，直到电击结束。经过这个过程，小狗似乎放弃了逃跑并被动地“接受”电击，这似乎意味着小狗进入了习得性无助的状态。此外，科学家使用老鼠、小白鼠和人进行了类似实验，而实验结果的模式完全相同。第二个案例是笼子里面的猴。某科学团队为了测试某抗抑郁药的效用，将猴子困在笼子里面90天，期间对其施以包括断水断粮、极端嘈音、无间断照明的虐待。预印本平台Research Square的总编辑米歇尔·阿维萨尔-怀特宁（Michele Avissar-Whiting）表示这一研究是不道德的，并撤回了这篇预印本文章。第三个案例是眼球摘除采血法。这一方法操作过程包括摘除小鼠的眼球，然后从小鼠的身体中挤出血液。由于小鼠眼部是神经密集区域，这一方法对小鼠来说是非常痛苦的。这一采血方法在中国许多研究中被广泛使用，甚至有人为此发明了专门的采血仪器。然而中国疾控中心的专家认为，眼球摘除法应该被淘汰和禁止使用，采用其他替代方法。浙江大学实验动物采血指南也不赞成在无麻醉的情况下使用该方法采血。辛格指出，即使有时进行这种抽血的实验可能是利大于弊的，但是这不代表这些实验一定是可辩护的。如果可以在减少痛苦的同时而不影响实验, 这些实验不去减少痛苦就是不合理的。辛格教授邀请我们思考：麻醉的额外成本（包括药物成本和手术成本）或其他采血方法所带来的成本，真的比其所能减少的痛苦更重要吗？
在讲座的最后，辛格教授向在座的老师和同学们呼吁：1. 如果被要求执行这一采集实验动物血液操作，请坚持使一种造成痛苦更小的方法；2. 告诉你在这个领域中工作的朋友关于这个采血方法的存在问题；3. 告诉院校、伦理审查机构、国内外期刊和社交媒体这个采血方法是不合乎伦理的。
辛格教授讲完后，主持人安冬老师感谢了辛格教授的精彩讲座，并邀请与谈人李恒威教授评议。李恒威教授总结了辛格教授的观点，并从心智哲学、认知科学哲学和东方儒家哲学的角度提出了三个深刻有趣的问题。辛格教授对李恒威教授提出应该将伦理关怀扩展到有感觉的生命之上的观点表示赞同，并细致的回答了他提出的三个问题。
李恒威教授评议
在场观众提问
辛格教授回答听众提问
在听众问答环节，辛格教授对在场观众提出的人与动物感受能力的区分、动物的权利和义务以及儒家哲学动物伦理关怀等问题进行了详细的回答与阐释，讲座在热烈的交流与讨论中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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