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下午,“后思:现时代状况”系列讲座第十七讲在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成均苑4幢哲学学院311会议室举行。香港大学中文学院助理教授、香港大学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员汪沛博士受邀为师生带来题为《儒家仁学伦理再探——一个女性主义视角》的讲座。此次讲座由李哲罕研究员主持,董平教授、陈玮副教授作为与谈人出席,校内外众多师生参与了此次活动。
讲座的概要内容:关爱伦理作为当代女性主义哲学的重要理论之一,近年来引起了进步儒家哲学家的广泛关注。这些学者尝试将儒家哲学与关爱伦理进行比较,并将仁重新诠释为一种以关爱为核心的美德。此类重构儒家哲学的尝试是否能够有效促进性别平等,成为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本讲座旨在对这一理论进行再探讨。
汪沛老师主要从三部分来展开她的论述:(1)首先展现服侍和关爱,作为“仁之本”,是如何在儒家经典中被赋予性别含义的,此过程中关爱被广泛地视作“女性的”美德。(2)紧接着阐述她的观点,即儒家的“仁”同时包含关爱和好学,且完备的“仁”被视作“男性的”美德。(3)第三部分将讨论政治成功需要智慧和政治能力而非仅限于关爱,否则“仁”很容易遭到误用。
一、被性别化的孝道:“仁之本”
在这部分,汪沛老师指出,探讨儒家经典为何对男女提出了不同的孝道要求,对于研究与“仁”相关的性别不平等至关重要。儒家经典中,孝被认为是一种关乎父子关系的美德。然而,在实践中,女儿和儿媳相比于儿子往往提供更多服侍和关爱。经典儒学采用一种非常微妙的方式来表现与孝道相关的性别不平等,即训定儿子们要通过立志成为君子来表现孝顺,而女儿们却被期望成为庸碌无为的人,且要为公婆提供服侍和关爱。孝在古代分为三个等级:(1)对父母的服侍和关爱;(2)服事君主并立下政治功业;(3)在“道”和“义”的层面上坚持以身行正。
“仁”的两个核心
孔子对“仁”的观点包含关爱和好学两个要素,且后者或多或少地由男性尊享。在中国古代,女性接受儒家教育的机会少之又少。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孔子没有讨论女性成为“仁者”的可能性。问题不在于女性缺乏足够的“对他人的关爱”,而在于学习的欠缺。
三、“仁”作为一种政治美德
“仁”包含着一种权力结构:“仁者”居于道德高位。从关爱的角度来讲,儒家的仁学伦理与西方的关怀伦理学均提倡人们应当更关爱他人,而非被他人关爱。这也意味着弱势群体无法被称为“仁”。换句话说,关爱他人的人都可以被称赞为“求仁”,但被他人关爱的人则无可称赞。而历史上,有许多统治者素有所谓“仁名”,但他们并无需具备“仁”的美德。
汪沛老师试图展示儒学思想家们将关爱与女性密切关联,因为儒家经典遵循了“女性应为家庭成员提供关爱”的历史形态。“仁”在儒家传统中更近于一种男性美德,因为它还有另一个核心,即对终身学习的热爱,而在历史上女性没有机会去实现这一点。“仁”既包含关爱也包含对终身学习的热爱,且我们需要认识到女性在历史上为后者所排除在外,因此女性主义对儒家思想的诠释需要着重强调去解决这个问题。
讨论环节,与谈人董平教授与陈玮副教授分别发言。董平教授指出,对“仁”的理解应当基于古代社会的基本理解,汪沛则是从现代社会视角入手的。最核心的问题是仁爱之本在哪里,只有基于本体论的建立,整个逻辑才能形成。中国人没有男尊女卑这个观念,天尊地卑本来是指天在上、地在下,乾坤定立,由此万物才会生生不息,男尊女卑是后人加上去的歪曲了的说法。儒家认为每个人都有爱的能力,只是需要培养,这就涉及学习,“学而时习之”,通过学习激发爱的能力,这就是宋代讲的本体功夫,这是中国古代的精神。我们可以批判社会制度,古代男女生活领域有差别,制度设置也有问题,但并未彻底否认女性能够成为一个爱的贡献者和接收者。现代社会给女性提供了什么样的爱的舞台呢?这才是关爱伦理学应该关心的问题。陈玮副教授称赞汪博士把中国古代哲学和西方古代哲学的精华结合在一起了。但她同时又向其进一步地提出问题、深入交流,如“古希腊在理性主义立场上对女性较友好,但在理智德性上排除了女性;为何实践层面,感觉儒家礼教对女性约束更多?”“能否将亚里士多德的‘技艺’理解为理智与实践德性的结合,作为女性的发展通路?”等。
在场师生也进行了积极的提问与热烈的讨论,汪沛博士耐心地一一解答。本次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傅航颖/图文